2015年6月23日 星期二

蓋一座出版堡壘 守衛台灣


說到衛城出版,一般人可能不太熟悉。但說起衛城的創社作《這就是天堂!我的北韓童年》,以及轟動全球市場的《二十一世紀資本論》,都是出自它手,在台灣面世。

(圖片出處:https://goo.gl/KmXPqw

衛城出版還做了些不一樣的事。如果你是彰化台西鄉的子弟,若看到《南風》,這本耗時超過二十年,用數據和極端寫實的文字,記錄彰化台西鄉如何從一塊「母親之河」孕育的土地,長出舉世聞名的「六輕」,你內心會難掩激動。

如果你住在濁水溪周邊,讀到《濁水溪三百年》,詳細地爬梳了濁水溪三百年來的風貌變遷、歷史衝突,以及對環境的焦慮,你會突然很想到溪邊看看。

又如果,你是白色恐怖的受害者遺族,看到《無法送達的遺書》,讀著受難者塵封了半世紀的遺書文字,滿溢著對家人的情感與理想無法實現的不甘心,可能會引起你的共鳴。

這些在市面上很少見的「台灣故事」,都來自衛城出版。

衛城出版總編輯莊瑞琳,人很嬌小,聲音溫柔卻不失堅定。正是她對台灣故事的堅持,一手催生出了衛城。

台灣出版業的反叛者

莊瑞琳自嘲是出版業的反叛者,原因是,在主流出版社,已經無法實踐她的編輯魂。

由於通路的削價競爭、出版商的利潤導向,台灣的書市在二○○○年後,充斥著翻譯書。這些書經過國外的市場檢驗,風險較低、製作成本不高,只需發包翻譯,編輯不需改稿、也不需與作者溝通,好賺又好做。

但,這樣的書市,造成台灣書籍的淺碟化——多少年沒出過台灣本土新作家?多少年沒看過台灣的故事?

「我們能不能恢復編輯和社會對話的能力,而不是一切全看市場,」這個念頭,在莊瑞琳心中不斷燃燒,「出版社要為社會做出共同的遺產,這些東西是無法用暢銷來回答的。」

什麼是「社會共同的遺產」?衛城的定義就是引領社會的議題。「讓比我們小二十歲的人知道,自己活在什麼地方,」莊瑞琳給了答案。

保留小眾,去和大眾溝通

「出版和媒體都是做大眾溝通的工作,」莊瑞琳補充解釋,「不管財稅、憲法、民主、貿易,沒有大家參與討論,那怎麼成長?」就是這種引領議題的野心,讓讀者去看原本不願看或看不懂的東西。

「如果我一直給讀者簡單的書,以後讀者就只會找這些了,」莊瑞琳堅定地說。

《濁水溪三百年》是一個典型的衛城範例,這耗時二十多年、內容偏學術的專書,絕非如《飢餓遊戲》,甫上市就能攻上排行榜。但慢慢累積,竟然也賣到三千本,未來可能每年還有一千本的銷量。

更重要的,是這本書為台灣史的書市,創造了基礎。

莊瑞琳從前在《新新聞》出版的老上司、隸屬同集團的左岸文化出版總編輯黃秀如說,莊瑞琳有無論如何都要保留小眾、困難議題的執著,「像是污染,受害者往往比較窮,沒有發聲管道,她做的就是把這些人的事情記錄下來。長久累積到有一天,不想看,也非看到不可。」

《二十一世紀資本論》是另一個範例。這本磚頭書,充滿了學術名詞和數學模型,居然在台灣賣超過兩萬本。

出版,是為了守護社會

要能夠引領議題,說來簡單,但做起來是無比困難。若非莊瑞琳早在兩年前就在關注財稅議題,且在更早看過了另一位法國學者所寫、財稅相關的社會學專書,她無法辨識出《二十一世紀資本論》的重要性,更無法在《二十一世紀資本論》叩關美國市場、台灣大出版社還在觀望的空檔,大手筆把版權買下。

為了培養出選書的能力,莊瑞琳台大一畢業,就自願去高雄當了兩年半的社會線記者,「長官當時都覺得不可思議,怎麼會有年輕人想要回來跑地方線,」莊瑞琳笑著回憶,「而且還是最辛苦的社會新聞。」

原因就是,莊瑞琳自覺台大畢業的生活圈,無法讓她真正認識社會。這兩年半,天天在派出所和毒販、小偷聊天,才讓莊瑞琳完全從書本的世界走了出來。

經過了四年的努力,衛城已經小有成就。莊瑞琳按照自己的步調,每年出版不到十五本,書量雖少,但因為本本都是好書,每年都有一定的銷量,衛城也由虧轉盈。就像黃秀如形容,「合理地活下去。」

(本文經授權,摘錄自天下雜誌第575,未經同意請勿引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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